J.RK/幻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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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传]长篇架空 - 那些家里的事情(all漾)-26.5(九漾)

午安各位太太


这篇有九澜、戏份很够的六罗、西瑞、学长、阿利。

原本以为没机会让六罗出场没想到他就这样顺顺的被写出来了。


那么阿希绝不客气食用警语下收:

写到后来我完全是按照维基百科的人物介绍写,崩角有。

实验室知识唬烂有。
換了輸入法跟翻譯,還在實驗中((遠目

其余还有各种唬烂,请抱持轻松愉快不正经的心态下去看。


可能有虐,那么下收



正文



他们天生就拥有力量。

看的清黑暗,嗅的见死亡,能够行走在无人的地方。


手起刀落的割断目标的脖子,九澜甩掉镰刀上的血迹,一对金色的眼睛来来回回在尸体上寻找著可以利用的部分。


三两下挖出想要的内脏,小心翼翼的将东西收好,他起身準备要离开,一转身目光不经意的与幸存者对上。


当刺耳的尖叫声响起时,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没有价值、第二个是任务指定击杀一人而已。


九澜站在原地,隔着厚重的刘海看着人越跑越远。

这一带杳无人烟,放着不管也不会有什么麻烦….当务之急是回去保存刚到手的内脏。


这么判断完后,他迈开脚步。沾血的白掛在半空划出一个漂亮的半圆,带着土的枯叶在规律的步伐下脆裂粉碎,流动的风声中除了枝叶的摩擦声外,没有其它声响,只有越来越远的尖叫声。


隐隐约约可以听见杀人魔等字眼。


听着,九澜将双手插进口袋里,细长的指头来回抚摸逐渐失去温度的内脏。


血珠逐渐干涸,指腹滑过去时带起一阵阵黏腻的感觉。不是很刺鼻的血味飘散在他周围的空气里—从口袋、从手提箱,由指缘往内延伸到他这个人的一切。


罗耶伊亚家族的人行走在暗处,留下的鞋印是血淋淋的红色,呼吸的空气沾染著死亡的味道。

可他们的步伐是轻快的,谈吐之间的字句和常人无异,呼吸的目地一样是为了活下去。


他和他们,猎物与狩猎者,其实没有什么不同。


於是九澜低声哼起了歌,红色的音符组成愉快的旋律。

他一个人走在自己的道路上,不疾不徐。












夜幕低垂。


难得没有在解剖台通宵达旦陪着尸体的人,安份的坐在桌前。


锋利的镰刀搁在腿上,九澜静静擦试着刀身,他们从小就被教育武器等同生命,是需要小心照顾的存在。『保养得宜的工具绝对可以在紧要关头救你一命。』


老头是如此告诫他们。所以家族里的人几乎都有定时维修的良好习惯,除了…


轻脆的敲门声中断了他的思绪,看了眼时间—会这个时间过来的也只有他了。


「小六,怎么了?」


「…………」先是为称呼僵了半秒,六罗很快就用后面的半秒认清要对方好好喊自己的名字是绝对不可能的,於是乎在第二秒他也只好认命的开口,语气中有著藏不住的无奈「西瑞有在你这里吗?」


「又溜掉了吗?」懒懒的这么说完后,九澜环起手靠在门框上,勾起了一个怎么看都不怀好意的笑。


「看起来,是的。」直白地叹出一口气,对于家族里头年纪最小的这个弟弟,他们几个兄弟姊妹私底下还是很留意的,尤其是在武器保养期的前后。


只是每个人关心的方式不太一样,据他所知,眼前的兄长就很常欣然接受挑衅、或者干脆主动突袭別人,借着互殴测试兄弟们的实力还有状态……..大家为了不变成尸体,都会尽全力回击。


这其中又以西瑞被整的最严重,好几次要不是自己恰巧路过,双手十成十会被剁下来,所以在保养期前后抢在三哥面前把人找出来,不知不觉变成了他的例行公事。


正当六罗思索著要不要动用家族情报网、或者拜托友人时,一直盯着他却又不讲话的人忽然开口「西瑞小弟最近跟一名普通学生走的很近,他应该是跑去找他。」 


普通学生四个字很快的就抓住六罗的注意力「普通?」


「是学院中的新生,同班同学的样子。」


「……..名字是?」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头,对于自家兄弟的个性,六罗算是瞭解的。

西瑞可以跟谁处的好已经算是件大消息了,对象还是普通学生?


没有继续回答下去,貌似掌握不少情报的三哥耸完肩后,转身直接回房,完全不想回答的样子


门没有关,虽然夜很深、走廊上也没有点灯,但这并不影响到他去辨別任何事物-罗耶伊雅家族的孩子天生属于黑夜。


「…………」看着兄长和黑色搓揉在一块的背影,六罗不解的沈默。


很明显的隐瞒。

九澜很少会有秘密,可他一但决定要把事情放在心里,那么任何人都不会有机会去知道。


拿不定主意,离开又怕之后找不到人,左右为难的情况下,他只能呆站在原地,看着那柄人见人怕的镰刀在一下又一下的擦拭中变的越发雪亮。


平滑的镰面倒映出专注的神情—明知道他人就在旁边却完全没有想要对话的意思,摆明就是不打算提供那名学生的资料。

转念一想,从另外一个角度著手后,六罗隐约明白为什么会如此坚持了。

大概是不想要引起家族的注意力吧。家族也就五个孩子,如果三个都在关注这名学生的话,势必会引起大哥和父亲的注意,到时怕是会给对方带来不好的影响。


来回想了几次,觉得应该是这样后,他松下一口气转身离开—目前看来,三哥并不觉得西瑞和那名学生混在一起有什么不妥,否则也不会帮忙隐蔽消息了。

 

『西瑞跟九澜都在意的人吗?』


在往回走的路上,六罗难免这么想,越想就忍不住越好奇。


等到他回想起自己其实是去问人下落的时候,已经是隔天早上的事情了。












先一步出门把自家兄弟送进保健室的九澜,无视提尔的抱怨神清气爽的从里头走出来。


所以说小六的风格就是太温和了,对付西瑞小弟这种学不乖的家伙就是需要铁的纪律,揍到他下次绝对不敢忘记维修武器就对了。


说是这么说,但果然狗急也会跳墙。


「九澜大哥?」抱着一叠书路过保健室的褚冥漾看着对方缠著绷带的手,眼睛忍不住有些发直「……….你受伤了?」


那副模样活像撞见什么惊世骇俗的大事。


嘴角忍不住感到有趣的微微扬起,将手肘举了起来露出上头染血的绷带,金色的眼睛隔着浏海观察著「西瑞应该有跟你提过我们家族是做什么生意的吧?」


点完头后,褚冥漾盯着薄唇上的诡笑,过了好几秒才理解对方的意思。


顿了一下,他有些迟疑的开口「因为……和我们不同,九澜大哥虽然不是学生,可是感觉很厉害。」后半段的话语气是肯定句。


虽然没有看过那把学院当中广为流传的砍头镰刀,也没看过人出手,但是九澜光走在路上就会有种存在感,用一个比较直观的说法就是高手的气场,跟学长给人的感觉很类似,都很不好惹的样子。


「所以才会有点吃惊,九澜先生负伤什么的。」看着那只还在渗血水的手,褚冥漾忍不住皱起眉,顺着对方的话推测「是出任务时受伤的吗?」


「不,是和西瑞打了一架弄的。」确定对方没有感到恶心或者恐惧后,九澜敛起目光,转头看了一下这条路的方向「你要去图书馆?」


「恩,之前借了几本基楚的教科书,看完了正要去还。」点点头,褚冥漾跟著看过去,不远处的图书馆在太阳底下闪亮亮的发着光。


「我们同路呢。」顺手抓起一本最上面的书翻了几下,边看九澜边迈开脚步。


褚冥漾赶紧跟了过去,一靠近血的气味顿时就明显起来,让他忍不住问「你们吵架了?」


「什么?」熊熊被问一句,翻著书的人楞了一下,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没有喔。」


「只是西瑞小弟太欠揍了,做为兄长给他一点教训而已」笑笑的这么说完,浏海下的金眼穿过发丝的缝隙给了对方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这一刻除了干笑之外,还是只有干笑。

越跟这对兄弟熟,就越觉得罗耶伊亚家族的教育果然有问题阿!


没打算让气氛继续干下去,九澜转移话题、随手收拾掉尴尬的局面「这些全部都搞懂了吗?」细长的指头敲着书本的封面,他语气认真的询问。


褚冥漾是彻底的新生,这点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这么跟他提过,所以在教材的衔接上需要特別注意,可这本书九澜看了一下,觉得写的并不好,有些地方很含糊,没注意是会解读错误的。


下意识的,褚冥漾想要点头—因为他确实把书一页页看完了,意思大致也都懂。可当四目相交的那一刻,累积半天的自信忽然就全没了。


在这样子的高手面前要说自己懂什么,真的很困难很需要胆量阿!


「疴…..在看的时候有些不太确定的地方,我有写下来,打算之后问千冬岁。」


「有带出来吗?」九澜挑眉的同时伸出手,做出了讨取的动作。


「有。」从随身包里拿出笔记本,褚冥漾赶紧把东西递过去。


接下来的几分钟都在纸笔的沙沙声之中度过,不知道从哪变出一只钢笔的人迅速解答本子上的问题,笔杆在字里行间穿梭、作答就像本能反应般非常流畅没有犹豫。


『九澜先生果然很厉害。』


他忍不住这么想。


「好了。」呼出一口气,将东西还回去,九澜圈起手,看着褚冥漾翻看笔记本。


几秒后,检查中的人嘴角忽然抽了一下。


『直接把目标的头颅割下来就对了。』也可以算是一种处理方法吗?


「上面写的方式有些跟学校教的不一样。」看着他僵硬的表情,丝毫不觉得哪里有问题的人笑了一下「但都是实战中最快最有用的方法,你回去好好看。」


连头都没了当然什么问题都没了阿!!


虽然很想这么吐嘈,但是仔细看下来扣掉不被采用的部分,其他的问题都还是答的很精準的。


「好了,我们同路的部分就到这里了。」比了比校门口,这么说完后九澜转过身就往门口去「我有点事的先回去一趟,西瑞小弟就麻烦你去看他了。」


一看到人要走远了,褚冥漾赶紧把东西收好,紧张的喊出声「九澜大哥!」


「恩?」没有想到会被喊住的人用意外的表情回过头。


「今天非常谢谢你。」礼貌的鞠完躬之后,褚冥漾接着说道「伤口要赶快好起来…阿」后面的话全都止住了。


因为他想到一件事,除了杀手的身份外,九澜本身好像、还是医生?


「…………」将他的停顿收进眼里,远处的人勾起了玩味的诡笑「我能够照顾好自己,但还是谢谢你的关心阿,褚小朋友。」语落,背着人挥挥手头也不会的走了。


『……真是个奇怪的人。』

看着那个背影,褚冥漾忍不住这么想。

是杀手也是医生、理智,但会因为奇怪的理由和西瑞打起来,还有明明很聪明,可处理事情的方法意外很粗暴………九澜真的是很奇怪的人。


他如是想着,却没想到离去的人也同样在觉得,自己很奇怪。














褚冥漾是个奇怪的人,这点就跟菜鸟新生一样,是许多人明眼人都同意的事情。

有些人觉得冰炎对他的过份关注很奇怪、有些人觉得他身上给人怪异的力量感、有些人觉得……可这些都不是九澜所认为的怪异。


他所见到的奇怪,是一种认知上的障碍。

老鼠知道自己是老鼠,拿着猎枪的人知道自己是猎人,每种生物对于自己在生物圈扮演的角色是狩猎者、还是猎物都有著明确的认知。


人也是一样。

『罗耶伊亚家族出生的人,为什么通常不能够与人相处?』

—因为大部分的人明白,他们之于罗耶伊亚是可以被狩猎的对象。


『別跟那种家伙走的太近,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出来行走这么久,九澜最常听见的就是这句话。


所以他的交友圈清一色几乎都是能力比较高的人、要不然就是拥有特殊专长—也只有这些具备过人胆识与本领的人,才敢和他结交。


可褚冥漾明显不属于这类人。

他拥有力量,却将自己定位成猎物;定位成猎物却又不懂得要回避他和西瑞这类狩猎者。

说是笨或者呆,相处起来却也发现他不是真的很笨。


『那孩子挺有意思的。』九澜忍不住这么想,而他敢说绝对不是只有他这么想。


席雷兄弟档、西瑞小弟…事实上很多在褚小朋友身边打转的人,一开始都是在旁边观察,越看越觉得有趣才跑过去凑热闹的。


就像他一样。


看着被自己拖出来捡尸体,脸色已经白半天的人,九澜笑的很坏—这孩子的表情就跟他人一样很有意思,同样是他们这群明眼人都同意的事情。


「九澜大哥,这些够吗?」捧著手上那堆放出来绝对要打两层马赛克的东西,刚吐完的褚冥漾觉得喉咙又是一阵翻湧。


他们现在身处的地方是黑帮刚交完火的战场,标準的满目疮痍一片狼借。


『这种地方可以随随便便闯进来吗』、『遗体可以这样乱搞吗』、『该赶到的警察呢』、『会不会被记仇』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就跟九澜深不见底的口袋一样,很迷很多满问号,但却是绝对不需要去担心的。


如果真的那么危险,学长应该不会看着他被拖走吧?

一想到今天早上的画面,在两大高手之间完全没有选择权的人就是一阵郁闷。


九澜侵门踏户的闯进宿舍、一秒跟学长打招呼、第二三秒进行眼神交流,在第四秒就已经提起他的领子,在这之后….没有之后了,还没从学长百分百看好戏的冷笑表情中回神,他人就已经被抓来这里当免费收尸工了。


连不要都没机会喊出来阿!要知道就算走在路上被麦XX招牌打到的时候,他还有那么个几秒钟可以尖叫的阿!


完全没里会,也不打算要理会褚冥漾心底哀戚怨气的九澜,接过内脏看了几下「这两个可以,这一颗不完整。」


「阿?」在他看来外表没有损伤阿。


「外表虽然没有损伤,但是……」招了招手,示意人凑过来指著几个不起眼的斑,他开始讲解。


比起最初的排斥,褚冥漾眼下倒是非常乖巧的拿出纸笔开始认真抄写。


Atlantis学院和一般高中不同,军事学院的性质使学生即使毕了业也很难踏入一般行业,他们通常会马上被学长姐抓进…引入隸属的公司,继续从事军事相关的工作。

而在这个行业即使只是一个文书人员,也需要具备最基本的生存能力。单兵战斗力在学院都可以得到提升,唯有实战的部分,只能靠学生自主去接洽任务,从中累积经验。


九澜在实战的击杀技巧与求生当中,选择优先教褚冥漾如何保命。

这和人的性格有关。他和西瑞都是先学如何击杀,之后在从经验反向推测,因为家族认为他们两个都属于攻击性格,用这种学法才会快又好。


事实上在这个行业里,大部分的人都是如此,不过偶尔也会出现像褚冥漾这种比较温吞不适合战斗的类型,这时候教学的重点就必须放在求生。


如何判断建筑物的情况、管线配置以及从尸体的分布来推测有无陷阱,敌人使用的器具等等,学会这些东西都能够大大的提高生存率。


看着笔记本上一行行公整的字,九澜有些出神。

其实自己现在在做的事情,应该是飒弥亚要做的才对—这种菜鸟新生往往都是由代导人拖到外面历练的。

只是冰炎太忙了、西瑞小弟又常拉着人往死里冲,所以他才出手扶褚冥漾一把,不然照这样下去掛掉只是迟早的事情。


问题在于,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种提携后辈的善心人士了?


“因为做的到”、“应该要这么做”,九澜自认不是那么正气凜然的人。

通常一件事情对他而言,只有分成想做与不想做。


思路清晰以后,再回头看着身旁还在整笔记本的人,心底开始有股怪异的感觉。


他想帮他。

为什么?






人是一种动物,拥有生存的本能与躲避危险的直觉。

而现在,他的直觉正在不断叫嚣著危险。


罗耶伊雅家族的教育到底有没有问题?或许有吧,对应这断垣残壁。

九澜丝毫没有愧疚感的舞着镰刀,在起脚踹飞人的同时砸破一面墙壁。


「老三你姨妈来吗?」一拳将冲过来的人揍回去,转身料理掉想偷袭的杂鱼,西瑞看着肆无忌惮开砸的兄长,缓缓的瞇起眼睛。


没有回话,他随手就将小刀往自家兄弟脸上丟。


骂了一声脏话,西瑞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还手,而是拿出手机查看讯息。


这下九澜真的有认真把刀子往对方脸上送的冲动了—眼下正在进行的确实只是很简单的清除任务,可光明正大连网回讯息已经超越杀手职业道德的底线了。


「漾那边出事了,大爷的赶紧去一趟。」感受到他严实的杀意,西瑞小弟把手机往口袋里一放,蹬脚就冲出去「老三別偷懒,速速把这群贼子拿下!」


「出了什么事了?」看的出来自家小弟动作是真的很急,应该不是开玩笑后,一时之间九澜也只能压下烦躁的情绪,跟著加快。


「委托人给假情报。」


一句话带过的解释却已经足以让他明白,手中的镰刀立刻又快上几分。


委托任务很忌讳不实的情报,严重的话让接任务的人丧命都是时有所闻的事情,但总有些白痴业主会基於各种烂理由假造情报,这也算是屡见不鲜的行业现象,很多时候碰到只能自认倒楣。


指导过褚冥漾,九澜当然清楚对方的危机处理能力就跟生存能力一样,暂且还是负值,而且能接的任务也都还很初级。

这样都还能碰到,褚小朋友的运气真的不是普通的差阿。


黑色的长发滑过空气,长靴迈出。

镰刀冷亮的锋芒硬生生割开人群,破风声响衣襬飘动,温热的血四处喷溅,散落在地上的水泥块在几下闷哼后,最终被盖在尸首下。


失去头颅的尸体哗啦拉的抽搐喷血,一时之间到处都是人头在滚。

然而任凭他们怎么滚,面上的表情有多死不瞑目、多不甘心却依然碰都碰不到杀手的衣角一丝一毫。


绊不住、挡不了,杀戮的场景中没有任何激烈的情绪留下,冷的干净理智就好像真的只是在执行任务没有耍帅的居心一样。

但那样子的场景本身就是种气势,而九澜就在这样子的景中,头也不回的离开。


风破首落,收刀走人,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全放到了,而且放得很干净,很彻底,连尸变的机会都不留给人。


即使吃惊也可以用电视剧思路吃惊的西瑞,怔怔的站在原地,好半晌才松下身子放下手。

老三下刀很快、很準,动手间的杀意连他都有些心惊。

虽然有些不想承认,但那瞬间的九澜令人畏惧。

可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他们确实本来就是来杀这群人,也收拾得很俐落,但好像就是有哪里不对。


西瑞很想细想,可褚冥漾还在保健室,也不知道伤的怎么样…..眼看人越走越远,他也只好暂且作罢。


死都不承认自家兄长比自己强不只一截的罗耶伊亚五子撇撇嘴,跟了上去。


很久很久之后,当他再度回想起这件事时,才找出症结点在哪。


赶时间的人是他,可下手快的却是老三,而那家伙从来就不懂助人为快乐之本几个字怎么写。

九澜的快是为了自己,因为想过去,所以下手快又干净,出刀之间的冷然不是理智而是种为己的残酷。

一样是冷,一样是快,很像可是背后的意义却完全不同。


在懂了许多事情、又多看了几部连续剧后,西瑞才明白些道理。

然而,而这个时候的他,却什么都还不知道。












他们到的时候,来探病的人都已经走光了,两方人马很刚好的完全错开。

唯一碰见的只有冰炎。


就在走廊,他们擦身而过。

红色的眼眸在嗅到自己身上的血味时微微瞇起,眉头毫不掩饰的紧皱,一向冰冰冷冷没什么情绪的脸庞随着脚下一顿的步伐,闪过一丝欲言又止的表情。


没有理会未出口的字句,九澜只是继续往前走,闪身转入病房。

他从来就不是会听取意见的人,他所行走的,一直以来都是自己所认可的道路,不管是黑还是白又或者那血红的一片。


褚冥漾正坐在病床上看书,看到他们进来楞了几秒后,随即放下书本,微笑着打招呼「西瑞、九澜大哥。」


骨头都碎了还笑的那么靦腆做什么。


在他蹙眉的时候,西瑞小弟已经整个人扑过去,抓着人东问一句是哪个王八蛋,西说一句大爷我帮他出殡。


其实要动手也轮不到他们了。

先別提已经来过的雪野家那伙人,冰炎肯定是收拾掉对方才过来的。

褚冥漾在保健室、待在学校很多人看着暂时不会有危险,这时候出手是最万无一失的时候,不用担心会有人质挟持等等问题。


在擦肩而过的时候,赶着进去的西瑞没有注意到,但九澜闻到了对方身上的血味,很淡,可确实有—那是事情告一个段落的血腥信号。


冰炎同样也嗅到他身上的,只是除了铁锈味他还感觉到自己若有似无的一丝杀意。

九澜自认藏的很好,会被发现是那人太敏锐的关系。


但被发现又怎么样?


事情冰炎是处理好了,该死的人确确实实都死了,不代表他不能做什么。

活着的人被料理掉,死了,不代表他不能在料理他们第二次。

毕竟,尸体可是他最擅长的阿。


欲言大概是不希望他插手,又止大概是没有理由不让他插手,因为论起实力与处理事情的分寸,他们彼此都很清楚对方的程度在哪里。

他没有理由制止他,动武却也没有完全的把握可以压制住他。


那一瞬间他们交流了很多事情,迈步的节奏,应对的神情,都是一种表态的交手。


但这些九澜并没有打算要告诉任何人,不管是对西瑞还是褚冥漾,都没有打算要透露半点。


此时此刻,他仅仅只是不作声的倚著墙,静静看着弟弟与友人叽叽喳喳的聊,如果不晓得他与西瑞交情原委的人路过,说不準会点头称赞他是个好哥哥。


说是聊,其实大部分的时候都是西瑞小弟出些馊主意,褚冥漾惊慌失措的用各种理由灭火。

这样子的两个人,称的上是好朋友吗?


西瑞小弟到处闯祸不爱分轻重缓急,可一听到褚冥漾出事马上就想赶过来,而床上的人脚都断了还陪着他胡扯没把人赶出去。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西瑞付出的在意已经不仅止于友谊,然而褚冥漾目前还仅止于友谊。


可无论双方各自是哪一种态度,眼下他们之间的交谈,都没有他可以插上一句话的空间。

一句都没有。

他拉着他说话,他陪着他聊,他看着他们,就像是个外人。

这一刻,他是这个圈子之外的人,陌生并且没有瓜葛。















九瀾並不是西瑞,很多事情一但有了點端倪,便可以輕鬆得出來龍去脈,將之解決。

西瑞小弟不笨,就是不愛動腦,凡是都想靠蠻力不想花腦筋用方法解決,好似靠拳頭砸就可以砸出真理大道一樣。


但這樣子的人是純粹的,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有好感就順著感覺走,他的思路或許雜亂無章,但是他的心有方向,有座標有準頭。


可他不一樣。

九瀾自知他和他就是兩個相對面。


因為有趣,所以接近,接近之後產生好感,所以老愛黏過去,知道是自己單方面黏著對方,卻也無所謂。

因為就是有好感,於是就這樣順著感覺走近、走下去。

即使不明所以,遵循本能的西瑞小弟也是乾脆專一的,他的追求明顯筆直。


這就是他們之間最大的不同。

因為心底嗜血的那一面,所以成為殺手;因為醫術有趣,所以成為醫生,兩個衝突的職業九瀾卻都做得很好。

不只是這樣,其他的事情也是如此。


他與人交好,卻又接下殺他們的生意;他在別人稱讚他是好哥哥的時候,卻又想要殺掉兄弟姊妹來作收藏。

和專心當著殺手,僅只是喜歡一個人的西瑞不同,他的喜歡沒有方向準頭,飄忽不定。


他對自己,永遠是一貫的放任。

九瀾放任自己去做、去喜歡所有會讓他觸動的事情。及使在世人眼裡看起來無比荒謬相悖也依然如此。

待人處事上,他有著自己的定界,可在人生這條路上,他卻什麼規則都沒有。


他走自己的路,隨心所欲,任性妄為,無論對錯。

致使至終,所有的選擇永遠都是那麼順心而為。


所以比起好惡分明,好壞分的很乾淨的西瑞來說,他這個三心二意的哥哥絕對是對立的相反面。

他們之間唯一的共通點,大概就只有肆無忌憚幾個字了。


肆無忌憚,每一位羅耶伊亞家族出身的人身上,似乎都可以找到這句話的影子。

他們生來註定聲名狼藉,然而作為回報,他們擁有力量活的放肆。


「九瀾?」六羅的手在他的眼前晃阿晃。


「抱歉,我們說到哪裡了?」回過神來,九瀾拿起資料看了一下,發現到對方沒有回話,只好抬頭。


一抬頭就看到自家兄弟似笑非笑的盯著自己。


「這已經是你十分鐘內第三次晃神了。」抽過對方手中的紙張,六羅有些擔心的看著兄長「那天回來後你就很不對勁,是任務有什麼問題嗎?」


九瀾愣了一下才會意到那個任務是指他們趕過去前的清除任務。

小六並不知道褚冥漾受傷的事情。


這讓他有點意外,藏在瀏海下的眉毛不住的挑起。

那天稍微提過之後,原本以為六羅會自己去查褚冥漾的資料,沒想到他沒有,顯然是有考慮到自己擔憂的部分。


該說知他者莫過於小六嗎?

同樣是弟弟,西瑞小弟就白目的讓人不忍直視。


完全不曉得九瀾心底正在一番感嘆的六羅,見人不說話,就默默的肯定自己猜對方向,正要開口的時候,面前的人突然站起來。

這一次換六羅愣住了。


做什麼?


只見剛才神情還很飄忽的兄長忽然拉開身後的簾子,露出藏在後頭的病床—他們現在並不是在羅耶伊亞本家,而是在學院的保健室。

不知道為什麼九瀾前幾天忽然接下保健室的工作,幫一個叫作提爾的人代班四個月。

三哥什麼時候對保健室的工作有興趣了?


雖然很納悶,但是基於互不干涉的原則,六羅雖然好奇卻也沒有八卦到去打聽。

但眼下的這一幕卻讓他吃驚到有些後悔,自己為何不八卦一點。


躺在病床上的是一個少年,打著石膏看樣子應該是骨折。骨折的少年不稀奇,稀奇的是照顧骨折少年的三哥。


少年有些半夢半醒,眼睛閉著睫毛輕顫,雙唇微微張動,揪了幾眼六羅這才確定對方是再說話,看嘴型隱約是水。


在然後,他不知所措的僵住了。


因為九瀾一拉開簾子之後,第一個拿起的就是水壺,這代表他是有聽清楚的,甚至可以說是很清楚的聽到。

可少年的聲音卻是小到即使拉開簾子,他站在這裡,也還是需要靠眼睛的輔助才能辨認出他在講什麼。


這代表什麼?

這代表九瀾一直都非常注意身後的動靜,一萬分的精神力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點九是鎖定在這個人身上的。


他是誰?

應該說,他是九瀾的誰?


比起六羅飛騰的心思,九瀾眼下卻是很煩惱的。

褚冥漾乾裂的嘴唇需要水,喊出來的字也是水,可最大的問題是他人沒醒,直接水杯湊過去餵,不是衣服會濕就是人會醒。


兩者都不好,前者可能會感冒,後者……..他好不容易才睡著,他實在不願意這時候把人弄醒。

傷要好的快,足夠的睡眠非常重要。


轉了一圈,似乎也只有那個方法比較好了。


仰頭,喝一口水,靠過去,嘴唇輕輕的印上去,水光在廝磨的唇瓣間閃動—就在六羅還沒有頭緒的時候,九瀾就這樣輕描淡寫的又甩給他一顆炸彈,轟轟烈烈一口氣把他炸的支離破碎。


三哥在照顧人….

三哥很細心的在留意對方的狀況….

三哥一口口的餵水…..

三哥他、他…………….


震驚、驚嚇,隨著時間的拉長變成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呆滯。

餵水的過程很慢,九瀾很小心一點水都沒有漏出來,等到停止時,少年原本蒼白的嘴唇已經被吻的紅潤,泛著水光的唇配著安然熟睡的面孔,一時之間竟然讓六羅有些移不開目光。


三哥的動作真的很輕,完全沒有將人驚醒,就連唇也是用舔舐的方式一舌舌去潤。


不動聲色的擋住他的視線,退了幾步,九瀾將簾子拉上。

那個少年沒一會又再次消失在綠色的簾幕後面。


「剛說到哪了?」走回原位、坐下,神色自若到好像剛才偷佔人便宜的不是他一樣。


他在問他話。

回過神來,六羅看著眼前的人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回些什麼。

這次似笑非笑的,操縱談話方向的人變成九瀾了。


他們兩個就這樣瞪著對方,兩張相近的面孔,此時的似笑非笑、彼一時的似笑非笑。


只能說果然是同一個媽生的,連用來制對方的表情都長的差不多。


「……他是誰?」想了一下,六羅決定從最基本的問題問起。


「褚冥漾。」


這句是誰,問的是他是你的誰。

同父母生養,他們兩個無疑是家族中默契最好的,這麼簡單明擺在那的言下之意,九瀾不可能聽不出來。

只是他明擺著要問,對方也明擺著要唬阿。


瞇了瞇眼,正當六羅還想要講什麼的時候,一隻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掉了他掌中的資料。


「一題換一題。」將紙捲起,九瀾漫不經心的用紙捲敲著掌心「剛說到哪裡了?」


他的語氣致始至終都是那麼不疾不徐,笑笑的,然而沒有退讓之意的舉動與堅定的態度,在他看來宛如銅牆鐵壁。


「…………說到時間。」看來要問出點什麼是不可能了,交出名字已經是三哥最大的退讓了,暗暗的嘆了口氣,六羅打起精神將沒講完的任務一口氣交代完畢。


雖然兼職保健室,但九瀾的本職依然是殺手,該救的人要救,夜裡該殺的人依然也一個都不能放過,他這次過來就是幫家族代為傳話的。


只是沒想到有了意料之外的巨大收穫。


直到最後,九瀾依然沒有說明和褚冥漾的關係,但是他離開前有偷偷瞄到桌上的檔案。

褚冥漾,一年C班。


沒記錯的話,西瑞也是一年C班。


抬起腳,正當六羅想要下樓的時候,忽然想起那一夜的事情。


『西瑞小弟最近跟一名普通學生走的很近。』


當他問是誰的時候,三哥也是很反常的不作聲,不表態,就像今天一樣。

這兩件事明顯有關聯,可讓他心驚的卻是腦海裡竄出的另外一種想法。

他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一種可能,


原本抬起的腳一滯,頓時又收了回來。


六羅很猶豫,非常非常的猶豫,他很想要轉身回去,問清楚九瀾到底是怎麼想的。


可問清楚了,然後呢?

他能夠做什麼嗎?


從小到大,他這個三哥,這個兄長,決定要做的事情誰敢攔他?

而且,九瀾一但決定要做,就一定會做到,無論那件事情在外人眼裡看起來有多荒唐難以理解。


但是西瑞呢?

那個外人,會包含西瑞嗎?


六羅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做才好。

看著保健室的玻璃門,很久很久之後,他嘆了口氣,無奈的轉身離去。













翻弄著纸张,九澜的视线越过白底黑字看向更远的地方。


如果在弄不清楚自己这几天的变化,他就真的是蠢蛋了。

他对褚冥漾是有好感的,他在乎他,说是喜欢也不为过。


可要论更深沈,到也还不至於。

就像苗株,开出了绿芽,长高了一些,但要到不能拔除撼动不了的百年老树境界还很早。


要放弃吗?


白色的指尖点着桌面,发出很细微的声响,一下又一下规律的宛如胸膛跳动的鲜红心脏。


他不太想,至少现在这样子的去在乎,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九澜并不讨厌。


那就是不放了。

他不会放开他。


金色的眼眸穿过发丝的缝看向帘幕,褚冥漾的笑声与西瑞毫不收敛的音量时不时的飘过来。


听了一会对话,九澜才将视线调转回来。

那一场意外不只是他,西瑞小弟似乎也开窍不少,原本就很常在褚冥漾身边转来转去,现在更是一有空就黏过来,大有跟他要张床赖着不走的气势。


如果真的要了,要给出去吗?


握着笔的手一僵。

明明只是一张床,他却用这个问题一口气问了自己很多东西。


有一天西瑞会不再那么迟钝,他会发现自己的心思,然后肆无忌惮的追赶上去—那一天迟早会到来。


到那个时候,他们兄弟之间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光景?


薄薄的唇勾起一个若有似无的笑,不冷不热,就只是淡淡的,用很浅的弧度勾勒出极深的意涵。


九澜并不急于选择,他之于褚冥样的感情还没有深刻到让他奋不顾身去选择一条艰辛的道路。

他喜欢他,可却也不介意继续作西瑞的好哥哥。


两者都选,两者也都不选,他还是那么三心二意,喜欢的东西、感兴趣的一样都不肯放弃。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今后也会继续如此,可谁又能奈他何?

选或不选,喜欢不喜欢,让或者不让。

最早认清感情的是他,最早发现到西瑞心思的也是他,两个最早让九澜站在这些选择前,有了从容不迫的资本—即使用武力,也还是他碾压对方。 


节奏掌握在他手上,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自己还真是把家族肆无忌惮的毛病发挥的淋漓尽致阿。


一边这么感叹著,他往后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金色的眼睛瞇阿瞇,像极了贪睡的猫。


就在他头枕着手,想要歇会的时候,有人转开了门。


柔顺的银发扎在脑后,焰色的一搓红随着动作拂过面颊,平平都是制服冰炎就是能把特务组制式化的服装穿出一总冷硬的帅气。


就连同是男性的九澜都不的不承认,这家伙活脱就是个会走路的人形衣架。


推开了门,黑色的长靴往前几步,然后另外一双靴子踏了进来。


棕色的长发束在脑后,特务组的制服贴着躯干,肩膀撑起肩线,腰身贴着衣版的车线—哪里该撑起来、那里该合身,全都到位没有丝毫马唬。

阿斯利安的服装仪容就跟他的人一样,永远那么俐落,身型的比例清清楚楚,不似冰炎一眼就能看明的冷,他俐落的低调,好似藏在刀鞘里的名刀,让人感觉的到锋芒,却又看不见刀尖的冷光。


九澜收起手,抱胸,然后挑眉。

虽然不是学生,但在保健室里兼职的这段时间没少听说外头的事情,眼下学院中的两大风云人物一起走了进来…………他忍不住勾诡笑。


有意思。


「我想把褚接到我那,让赛塔照顾他。」红色的眼睛扫了帘幕一眼,毫不拖泥带水的就把来意扔出来,干脆果断。


并且没得商量。


当然注意到这点的九澜,加深了嘴角的诡笑「可以。」转过身他拿起笔,迅速在纸上写下几行字。


「注意这些地方就好。」将纸递了过去,冰炎接住,九澜却没有马上松开手。


「这么做是你的意思?还是谁让你这么做?」金色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人,就像是只见到猎物的兇兽,伏下身準备攻击。


只可惜,他所面对的不是兔子羚羊,而是同样凶悍食肉的狼。


焰红色的眼没有瞇起,就只是定定的注视著眼前的人,火红的瞳覆著足以将人冻住的冷寒。


「是我的意思。」懒洋洋的语气过后是强势的力道,硬将纸抽过来,冰炎看都没看,目光依然停留在眼前的人身上。


「是你下的手?」


虽是疑问,但是语气中肯定的佔了八成。

不久之前,那名造假资料的委托人收到了满是尸块的包裹,惊恐异常之下顾不得可能也会有入狱的风险,报了警什么都招了,只求一个庇护。

可他却还是死了,死状非常悽惨,下手的人非但没有给他一个痛快,还慢慢的支解他,凌迟的手法相当老练。


嫌疑人有很多,但飒弥亚第一时间就想到那次走廊的擦肩而过,他处理掉的尸体也是在当晚不见的。


「我一直都待在保健室里。」耸耸肩,九澜脸上的笑意不减「你晓得的,没说实话的冰炎小弟。」


褚冥漾受伤到现在已经好几个礼拜了,如果真的是因为想见面所以把人带走,也早该出手了。


冰炎对褚冥漾的心思九澜多少知道一点,可除此之外他对于他的人格,也还算瞭解。

保健室的资源远比私人住宅多很多,又有他看着,在这伤好的速度自然快上许多。

那个人的健康跟自己的私心,冰炎不是幼稚的人,不会分不出来两者间的轻重。


那么,也只有一种可能了。

九澜注意到褚冥漾受伤的这段期间,除了朋友之外,没有任何亲戚来访探望。

这孩子并不是孤儿,除了爸妈之外还有一个姐姐才对,可他们却好像都不晓得这件事。


学院的审核很严格,资料不会有假,在确有其人的前提下,又是为什么对家人不闻不问?

家庭失和?

—如果是这样子的话,西瑞小弟就不会说被伯母招待,而是会说被伯母轰出来了。

那么,就是出于什么原因不方便直接来探视了。


无论是哪一种,褚冥漾的家庭背景十之八九都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飒弥亚在这个时间点把人接走,很有可能知道点什么,但他却没有打算要分享这个秘密。


这一次,红眼危险的瞇了起来。


两个人,一坐一站,一个面色很冷一个却在诡笑,对视中的双眼一双比一双还要伶俐。


豹与狼厮杀前刻的冷凝气氛,被刷一声打断。


拉开帘子从容不迫的走出来,阿斯利安褐色的眼眸将剑拔弩张的气氛收进眼底,尔后,他扬起温和的微笑。


「都收拾好了。」冲著冰炎点过头,转过头来,阿斯利安客气的向他道谢「九澜,这阵子学弟麻烦你照顾了。」


帘子被拉开了。

少了阻隔,墨色的眼睛在他和冰炎身上来回,眼神中有著藏不住的困惑。


质问的字眼都到舌尖了,却一时半刻什么都吐不出来。

自己所察觉的这些事情,褚冥漾知道吗?


金眸扫过躺在床上满脸问号的人,擦过坐在床沿不耐烦的西瑞,最后回到阿斯利安脸上的微笑。


那笑依旧温和,说是会让人如沐春风也绝不为过,可看在九澜眼里左右都充满威胁。


如果褚冥漾什么都不知道,完全是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长大,自己却问了,会发生什么事?

这种情况并不是没有可能,高一,也才十五岁,要隐瞒并不困难。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现在的局面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他在威胁他,用他对那人的在意威胁他。


如果说冰炎是凶悍孤冷的狼,那阿斯利安毋庸置疑是条狐狸,狡诈於无形,只是一个拉帘的动作就轻松给他致命一击。


是的,致命。

九澜不能去赌褚冥漾知不知道这件事情、不能去赌真相被揭露后造成的影响是好是坏,因为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是那个要承受的人。


他不能够因为好奇,就这样强行把所有事情摊在阳光下—至少在不清楚严重性以前,不行。

因为那个人是褚冥漾。


看来今天是没办法问下去了。

啧了一声,将椅子转回桌前,九澜头也不会地冲著后头的人挥手。


然后是一片悉悉疏疏声,过没多久一切重归宁静。


但这份宁静也只维持了片刻。


做为杀手,他的耳力自然不在话下—当门把再度被转开时,回过身,九澜脸上并没有大多的意外。


是褚冥漾。


不知道为什么折回来的人,坐在轮椅上小心翼翼从门缝探头进来,黑色的发丝被冷汗黏在脸上,偏黄的皮肤一时之间被衬的白了不少。


其实自从受伤之后,他的气色就一直透著白,不同于以往的健康。


褚冥漾丟下一票人跑回来却又不说话,就只是缩头缩脑的在门缝间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刚刚才败的那么彻底,一时之间九澜实在不太愿意开口,可继续僵下去那人又怪可怜的,不怎么会犹豫的人犹豫了几秒,最后暗自叹了口气,还是先开口打破沈默


「怎么回来了?」


「九澜大哥…」看着眼前的人,拳头攥了攥,褚冥漾心里头尴尬的直打鼓。


老实说他其实不知道该讲什么,只是离开的时候感觉九澜不太开心,边走脑袋就边转著这件事情,最后实在受不了,跟学长说了句有东西忘记拿就跑回来了。


从头到尾都是凭著一股不知为何的冲动—他觉得自己必须要回来一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就是觉得一定要这么做。


所以他回来了,可接下来该怎么办?

对方都已经开口了。


在心里头默念了两次急中生智、急中生智后,深呼吸一口气,开口,说出来的话却连他自己听了都想死。


「你的伤好一点了吗?」


「…………….」没有回话,面前的人举起手,露出白晰的手肘,上头一点疤痕都没有,似笑非笑的表情就好像再嘲笑他那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忽然有点热,尤其是脸颊的部分。


不自在的动了一下,他强装不尴尬的又说了句「那个、谢谢这几天的照顾…阿。」


阿利学长刚刚才说过这句话,重点是气氛就是在那之后跌到谷底阿阿阿阿阿阿—


「…………」还是一言不发,九澜只是一个劲地加深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


那一刻褚冥漾完全掩饰不了自己的困窘,犯蠢一次还可以说是不小心,两次就真的是蠢了,第三次……万一对方再不接话,说不定很快就会有第三次,那时候就是蠢到极致了。

不知道现在溜掉还来不来得及?


就在他骑虎难下的时候,一直不动的人,动了。

起身,走过来,接着蹲下来。


「汽水、可乐,有壳的海鲜,香蕉」检视著伤处,九澜一边这么交代「记住,这些都不能吃」语落,他抬起头。


从这个角度其实只看的到一堆黑色的毛跟眼镜的反光,眼球什么的是完全看不到的。

但他就是有种被盯住的感觉,很强烈,就跟被砲台锁定一样,绝对不夸张。


「好。」完全不敢唬烂,褚冥漾很认真的点头应声。


面前的人勾起笑,不同于往日的阴森也不是要笑不笑,就只是很单纯的笑而已。

这朝实让他悄松了一口气,放松之后才意识到……其实会这样莽撞的跑回来,或许也只是放心不下九澜一个人而已。

他没办法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的走掉。


气氛缓和后,话匣子也跟著开了—虽然知道学长们都还在等,但他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九澜大哥这阵子都会再保健室吗?」


「提尔有事,我暂时帮他代班四个月。」盯着他看了一会,九澜才耸耸肩,起身走回桌前。


他们原来认识吗?

蓬毛狮头跟黑色仙人掌要怎么样才会有关联?不会是狮头曾经花钱请仙人掌帮忙制伏学长好让他这样那样之类的?


「我母亲跟他是同一个家族,有一些渊源。」像是看穿了他的疑问,九澜一边解释一边递给他一张纸条。


上面是一串电话号码。


「我的手机,有问题可以找我。」拔下眼镜擦了擦,黑色仙人掌勾起了一如往常的诡笑「发现到新鲜的尸体记得第一个call我。」


褚冥漾顿时有些汗颜,至此他完全确定九澜已经恢复正常了。


「学长他们还在等,我先回去了。」将字条收好,打过招呼后他準备就要走。


「褚小朋友。」坐在椅子上的九澜突然出声,他没有动,只是整颗头后仰半个人很放松地掛在椅背上。

原本被浏海盖住的五官在发丝垂下后露了出来,细细长长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看。

金色的瞳孔在白光下闪烁著光,亮白色,让人联想金属的光泽,噙著笑的嘴角少了乌漆抹黑的头发,理应清爽不少,但此时此刻褚冥漾最直观的感觉却是邪魅。


用邪魅可能不太好,九澜的长相无疑称的上是帅气,可跟学长还有阿利那种好看不同,他长的邪邪的,很像电视剧中那种美型反派,不是广泛的阳刚类型却也有种邪气的魅力。


「等你好了,我在教你在那种情况全身而退的方法。」


这句话硬是将褚冥漾从一片邪气中搓醒,事实上自从他醒来之后,已经不只一个人跟他说过类似的话了,一想到其中包含很可怕的学长还有实际上很严厉的阿利,他总是会忍不住的抖。


他不会刚好就被这群人弄得在断一次腿?


褚冥漾就在这样的心惊之中退了出去,那模样像极了炸毛发抖的小兔子。


欺负他真的很有趣。


九澜忍不住扬起愉快的笑,原本糟的一塌糊涂的心情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九澜大哥的武器跟大家用的好像不太一样?」


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忍不住脱口而出。


畏惧又好奇的看着泛黑光的镰刀,刚痊愈的褚冥漾只差没伸手摸摸看。

虽然跟出来学习很多趟了,但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这把传说中的镰刀。

学院里的人都说这把是现实版的死神镰刀—黑色骷髅镰身,配著宛如脊椎般的手把,即便放在阳光下也狰狞到让人胆颤心惊。


如果是晚上,肯定会更可怕吧?


没有回答,持著镰刀的人似笑非笑的看过来。


「褚同学,如果有敌袭的话你现在已经死了。」


原本耸立的脑袋立刻垂下来,那模样说有多沮丧就有多沮丧。


「………………」


一时之间九澜有些哭笑不得。

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过会这样也并不完全是他的错。


一般学生看到同伴亮出武器,通常会升高警觉跟著戒备,那是因为意识到危险所进行的自保,就好比猎物遇到狩猎者时会努力挣扎。


这类行为缘起于对环境的安全感降低所导致。


没有经验,褚冥漾本身对周遭的探查能力就已经落了一大截,入学之后带他的人不是冰炎就是阿斯利安,全都是程度不错的特务组。

这就是问题所在。


为什么扔到险境却没有突破性的成长?为什么明明熟记各种求生的方法,却总是欠缺第一时间的直觉反应?


环境确实不在安全了没有错,然而,这个时候褚冥漾心里头的安全感也不在源自於环境,而是他们。

冰炎、阿斯利安甚至是他。他深信他们的能力,所以在危机发生时,不会第一时间把自己放在迎击的位置上。

这种攻击意识的欠缺,坦白说是他们太强造成的。


在得出这个结论之后,九澜每次看到褚冥漾反应不过来丧气的模样,总是会格外哭笑不得,见一次就哭笑不得一回。

他甚至试过把人带进深山,甩掉,再偷偷跟著,结果褚小朋友遇到狼群,整个人呆滞几秒后,竟然转身就跑,完全没有要反击的意愿。

到最后还是自己出手收拾掉狼群。


原以为这样,他对他的信任应该会动摇,结果……….看今天的反应,是失败了阿。


那是非常五味杂陈的感觉。有人这样无条件的深信自己,换做是谁都会很高兴,可这份信任偏偏是成长的阻碍,褚冥漾甚至三天两头为了这个连自己都没发现的心病垂头丧气。


九澜察觉到了,另外两个人肯定也有发现。

但是他们选择保持缄默。


在心底无奈的叹了口气,收回武器,他伸出手用很轻的动作蹂躏那头黑发。


墨色的眼睛悄悄地揪著他,眉眼间流露出些许忐忑不安,像是害怕被骂,又像是害怕他会失望。

总归来说,就是在害怕。


那模样像极了怕挨打的小狗。


九澜隐约明白为何冰炎没有阻止他继续带人出来了。


什么都不愿意透露,甚至阻断他的情报网,却唯独没有禁止自己接触褚冥漾,就是在赌,赌他有没有办法解决这件事。


要解决这种情况看到突破性的成长,就是需要下猛药,直接把人丟在险境里不管隔天再去把人捡回来就可以了。


让他觉得自己被放弃,意识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后,自然就会坚强起来了。

可这么做之后,褚冥漾就不会是现在这个眼巴巴看着他的褚冥漾了。


冰炎晓得、阿斯利安晓得,所以他们都没有做。

虽然快又有效,但是极其粗暴。非到最后关头,九澜可以断言他们三个没有人会用—即使是最公正最没耐心的冰炎也不会。


慢慢来,诱导式的训练,有一个人很擅长。


九澜盘算著,虽然不愿意但他不得不承认,飒弥雅赌对了,他确实有办法可以突破这个瓶颈。


六罗,罗耶伊亚家族中最大的异数,不管是个性还是不想杀人的坚持都跟褚冥漾很相似。

当初家族为他安排的训练就是诱导式,如果是他来教绝对会比他们这群倒着练的人还要更有进展。


越想越觉得可行,事不宜迟九澜马上就将这个提议说出来。

褚冥漾本来就是被拖来拖去的份,眼下也只是换一个人拖—而且还是脾气比较好的,影响实在不大,过没多久就乖乖点头了。


不过这一提到是带起了好几个话题。


「六罗是九澜先生的..?」


「弟弟。」直白的这么说完后,他看着那人脸上的问号又补充了几点「六罗是西瑞的哥哥,他们两个都比我小,我和他是同一个母亲生的,西瑞不是。」


听起来很复杂。


小狗的脸上清楚写著这几个字。


「九澜先生到底有几个兄弟阿?」


这句话冒出来时他有些意外,到不是内容有多劲爆,而是褚冥漾的反应。

抓着头,面露尴尬,却又锲而不舍的问下去,跟平常有礼貌懂分寸的样子截然不同。


一起出来这么多趟,当然有过聊几次天,可他从来不会去问任何家庭背景、有关个人隐私的部分,像今天这样子发问还是头一遭。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但现在的局面确实是,他想瞭解他。


九澜的唇角微微的勾起。


「五个,西瑞最小,再来是小六,然后是我,在上面还有一个大哥跟二姐。」


就好像有什么锁被解开一样,在他面前总是很胆小的人忽然间放开胆,一题接一题的问。


罗耶伊亚家的五子、兄弟姊妹的个性,还有各自的地雷在到自己爱吃什么…….他们并肩坐在草坪上完全忘了出来的目地,一时之间只顾的上聊天。


害怕、紧张、尊敬,这个时候褚冥漾全然忘了这些情绪,很开心的笑着,心里头有些小小的满足。

在静养的时候他很认真的反省自己,对于九澜是不是太漠不关心了。

他那么尽心的教他,可回过头来,自己好像没办法回报什么。

不只是这样,九澜的事情除了『西瑞哥哥』这个身份外,他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那天在保健室,他为什么会突然那么生气?


—如果多瞭解一些、多亲近一点的话,或许就可以知道了。


而九澜,应对之间面上是笑,有时阴笑,有时诡笑,在对方被吓著时才真的会露出云淡风轻的微笑。

可他心里头其实很犹豫。


这是很好机会,褚冥漾主动问起他家里的事情,那么作为交换,趁这个时候回问一些家庭方面的问题,他绝对不会起疑心。

不能够赌知不知道,但不代表不可以试探。

问一些日常作息、相处的情况,多少都有帮助,能够让自己在调查时有著手的点。


然而,直到交谈结束分道扬镳,他都没能问出口。


『为什么?』


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人越走越远,九澜这么问自己。


明明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却就这么放弃了。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笑声,回想起那张开怀的笑脸,盈满笑意的温润黑眸,他缓缓地闭上眼睛。


因为还没準备好。


冰炎和阿斯利安的守口如瓶,都没有让他去正视那些原本就存在的问题,但今天在面对褚冥漾的笑脸时,九澜清楚感觉到了。


秘密背后的责任。

知晓秘密后需要背负责任,这点道理他当然懂,在其它事物上也自认从来没退缩过。

但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犹豫了。


看着那人的笑靥,九澜竟然没有把握自己可以把所有责任扛的密不通风,不落下一粒碎石。

因为促使他查下去的是一股不甘愿、是一股好奇—其中当然也有对于褚冥漾的喜欢,但那份感情并不足以支撑起这份责任。


不然,那么轻的笑容,看在他眼里也不会感觉如此沈重了。


风吹过,压弯杂草卷起了外套的衣襬,黑色的长发摇曳飘动,尔后缓缓地融进低垂的夜幕里。

独自沈默了许久,九澜在点点星光升起前,转身离开那片草地。


在多经历几次不咸不淡的谈话后,会选出答案的。

不咸不淡、不咸不淡,多来几次总是会偏咸偏淡,到那个时候自己应该可以很自然的做出选择,摆脱这个不上不下的困境了。


他这么对自己说着。


然而,机会不会等人,造化永远弄人,当明天的太阳升起时,他们谁也没有料到彼此之间会如同今天这般,背对背越走越远。













卡通里的炸药需要一根导火线,而白陵然的失踪就是那一根导火线。


事态就像是被抽疯的马,头也不回一路狂奔笔直的往悬崖冲。


继承者失踪、首领突然过世、褚冥漾是古老黑手党家族的一员,有些许的言灵天赋,在然后他被推上了首领的位置。


等到所有人回过神来,六枚守护者戒指已经被送进学院里了。


用马来比喻还是太慢,局势根本是用火箭的速度再推行,除了原本就掌握部分情报的冰炎和阿斯利安,其他人的反应都是先目瞪口呆半晌,接着在冷静思考。


整件事情疑点重重,前后的时机点太刚好,很难不让人怀疑背后是否有人为操控。

撇开需要深入调查的部分,六位守护者的人选也是个问题。


这和在学院当中的保护不同,一但拿了戒指就等于终生被指环圈住,到死都跟白陵绑在一块了。

是要立下誓言成为黑手党,一辈子腥风血雨,还是乖乖当个学生,出来按照规矩跟人竞争?


换做是任何人,无疑都会考虑半天的问题,那群人不用几秒就决定好了。


戒指几乎是被扫光的。

剩下的那一枚雨戒,最后被重柳族抢去。


褚冥漾什么时候认识重柳族的人了?


关于这点没人答的上来,不过这也不是九澜眼下最关心的事情。


原以为至少可以抢到剩下来的那一个名额,突然间冒出来的重柳族彻底打乱了他的全盘计画。


现在除非褚冥漾不要,否则守护者的人选就会这么定下来。


要打破这个局面只有一个方法。


细长的金眼闪过一抹狠戾的冷光。


那就是找到他们六个之中任何一个人,杀掉、处理好尸体,弄成失踪的样子,在让人把戒指拿还给褚冥漾,到那个时候他在出现接手职位就可以了。


但前提是他能够胜得很轻松,赢的很巧妙,可这六个人,即使是实力最弱的西瑞,也因为瞭解暗杀而不容易得手。

阿斯利安太狡猾,哈维恩本身也是暗杀出身,剩下三个人更不用讲,实力摆在那遇到肯定是拼死的搏杀。


九澜发现自己好像真的走进一个死胡同里。


为什么总是落后一步?自己和他们到底差在哪里?


忽然间,很多画面闪过脑海,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一切的冰炎、在旁边笑着保护人的阿斯利安,黏著人不放的西瑞小弟………


他们的眼睛,好像总是倒映出褚冥漾的身影,无论何时何地,情况有多危险,永远以那人为优先。


而他呢?


消息爆发,错愕,然后思考,就跟其他人一样。

可就在他思考的时候,他们第一个反应,却都是往他身边聚。


再大的阴谋都没有比确认那人的状况还要重要。。


这就是差距,同样是心,心尖、心口,心底深处,他把褚冥漾放在心口,那群人却已经把他往心底放了。


他们会越走越近,而他会离他们越来越远。


他看着他们,就像是个外人。

圈外人,陌生并且没有瓜葛,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个时候。


九澜松开紧握住镰刀的手。

是他输了。


接下来的几天,褚冥漾忙着处理各项杂事,等到办完休学手续,和朋友们道別完,也已经到了离校的日子。


这段时间他们完全没有碰面,连擦肩而过也没有。


站在保健室里,隔着玻璃窗九澜远远的送行。

在明白彼此之间只会渐行渐远后,他替自己选了一个保有尊严的位子。


「如果想要看的更清楚,直接下去送行就行了。」


戴洛凑过来如是说道。


「那你又是为什么会在这里?」


「和你一样。」


九澜猛地转过头来。

他自认藏得很好,没想到有人比他藏的更深。


没有多去理会他的反应,褐色的眼睛里没有嘲笑,没有离別的哀伤,只有眷恋。

很淡,却也很深沈。


「阿利跟休狄都会跟过去,据说还有重柳族,冰炎、西瑞、哈维恩….他的身边将会有很多人跟著。」


「不会有问题的。」


语气中的安慰九澜听出来了。


眼下,他们所能够操心的部分,也只剩这一点了。

至少褚冥漾的安全不会有问题。


他们就这样并肩站著,静静地目送。


『他们终究还是错过了。』


看着人消失的方向,九澜忍不住这么想。













在那之后,他渐渐的忙碌起来。


结束保健室的代班回到家族后,随即马不停蹄的开始处理积起来的任务—因为西瑞跑去当守护者,六罗又不接杀人任务,导致到他手里的案子倍数成长,而且暗杀佔了大半。


面对为数不少的任务,九澜也只能认命的提起镰刀,出门宰人。


一点也不夸张,这阵子不分白天黑夜他都在杀人,暗杀毒杀分尸等等,几乎把学过的杀人方法扎扎实实复习了一遍。


每天回到家冲澡都要冲两三回才能够把身上的血味洗干净。


人杀多了,他的收藏品自然也跟著多,不仅挖到好几个可以研究的内脏,那些被毒杀的尸体也被拖回来研究。


原本冷清的实验室顿时爆满,不论是谁打开门走进去,几乎都可以听见药剂沸腾的声音,看到埋首在烧杯之中的九澜。


没日没夜,日以继夜。


忙碌的行程,总是充满噪音的环境,六罗不是没有担心过,可每当他打开门,看见九澜专注的神情时,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最终,化成了一声声的叹息。


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三哥的心思,但感情的事情往往只有时间能够插的上手,想不开讲什么都是多余的。


好在事情并没有往最坏的方向走,在一阵疯狂的忙碌过后,九澜慢慢的走出实验室,开始跟其他人交谈。


虽然还是只有在听见褚冥漾的消息时,三哥的表情才会柔和一点,但这样子的转变已经让六罗很欣慰了,至少他没有继续消沈下去。


「白陵的内乱今天结束了,守护者一方彻底剿灭了反抗的势力。」


调配药剂的人手一顿,薄唇勾出一个诡笑「西瑞小弟肯定又要得意洋洋个老半天。」


一想到自家兄弟嚣张的样子,六罗忍不住也跟著摇摇头笑了笑。

他们的这个弟弟在很多方面就是个活宝,虽然他自己没发现就是了。


「庆功宴定在三天后,有邀请罗耶伊亚家族,一个名额。」


然后是长长的沈默。


九澜依旧不疾不徐的制毒调药,但那瓶药早就调坏了。

如果是外行说不定会被唬过去,但六罗懂医术,这点颜色上的差距绝对看的出来。


他暗自在心底叹了口气。

三哥明明晓得他清楚,打从一开始,直到现在都清清楚楚,却还是什么都不愿意解释,宁可装死玩沈默。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主动把话题带过去的时候,面前的人终于放下手上的东西,抬起头看向这边。


「我那天有一个任务要执行,你代替我去吧。」


「…….你确定?」六罗开口,发现到自己竟然哑了嗓子。


「恩。」


听着他的声音,九澜又笑了,似笑非笑,他们兄弟俩捉弄对方时才会出现的表情。


「好,那我先去準备了。」点点头,他起身快速离开房间。


三天后的事情哪需要这么急着弄?


顾不得理由实在烂到不行,六罗急急的退了出去。


他一直都希望兄长能够振作起来,恢复成平常变态的样子,可当他真的做出放弃的举动,露出一如往常的笑脸时……..那一霎那,他竟然只想闭上眼睛,告诉他:你不要笑了。


不管表面上看起来多正常,三哥其实一点也不开心,无论看起来多泰然自若,九澜终究还是失去了什么,这是不争的事实。


肉挖下来及使在长,也还是凹下去一块,他不该一昧的希望一切能够如常。

是他错了。


「…………………」

看着门口,确定人完全离开后,九澜才拿起放在桌上的药瓶,将所有的药水到进废料桶。


千头万绪好像都随着那些液体去了,脑袋渐渐像烧瓶一样空了出来,仅留下了那一天、那一句话。


『和你一样。』


戴洛是这么说的。

可他们两个,真的是一样的吗?


和窝在实验室里,疯狂出任务的自己不同,戴洛已经允诺会继承席雷家主的位置,现在正努力熟悉事物,拓展属于自己的人脉。


別人或许不晓得,但是九澜知道这些积极举动背后的动机是什么,戴洛是为了什么而努力奋斗。


毅然决然的退出,选择用另外一种方扶持褚冥漾。


药品流尽,盖上废液的盖子,拿着空杯九澜站在原地,一瞬间有些迷惘。


如果、如果真的是一样的,那他为什么没办法像戴洛一样如常的生活、果断的做出选择?


为什么他做不到像他那样?


没有人可以回答这些问题,偌大的实验室里,只有药剂沸腾的声音。














从那次之后,小六就在也没有试探过他的状况了,就算来也只是单纯的聊天,偶尔白陵寄来邀请函问他要不要参加而已。


九澜全都推辞了。

他就这样过自己的日子,不会刻意去打探褚冥漾的消息,但是有,也会静静的听。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局势风平浪静。

就在他真的以为这种生活会继续下去的时候,那个消息传过来了。


西瑞打过来,说褚冥漾中毒今晚是最关键的一晚,希望他过来看看。


深呼吸,吐气,然后开口。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很平静,没有起伏。


「我马上到。」


这么说完后,掛断电话,接着一把将台面上所有的器具全都扫在地上。

一阵悽惨的匡当后,玻璃碎的碎,支架倒的倒,还点着火的酒精灯顺着易燃液体燃烧。


火苗窜起,以他这几年的研究成果为养分,没一会就烧的很旺。

外头传来吵杂声,警卫大概等会就会冲进来灭火了。


这是他一手造就的狼籍,宣泄完情绪看着破败的景象,九澜心里头意外的没有太多感觉。

没有研究成果付诸东流的遗憾,没有攻心的恐慌,就只有空荡荡的一片。


胸口空荡荡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那些心血结晶正在熊熊燃烧著,他却没有任何去救的欲望。


转过身,穿起外套提起公事包,迈步走向房门,一堆人迎面冲来,全都是急着要去灭火的。

只有他一个人往反方向走,不急不慌,好像他们才是房间的主人一样。


家仆看到他完全不管研究室的死活,表情都有些困惑、诧异,像是不明白这么重要的东西自己怎么就这样放着不管任由火烧光。


九澜看着他们,一时之间明白了许多。

原来,无论这几年的成果有多好,有多少事情占据脑袋,他的心也一直都是空荡荡的。

原来,现在获得的这一切成就,从来就不是他所在乎的。

 

西瑞说褚冥漾很有可能熬不过这一晚…….要不是情况紧急,需要留着电话联系,他肯定当下就会把手机整个砸烂。


这几年来他过的规律,活的平静,和六罗也是有说有笑,这些事情回想起来就像水彩画一样,不鲜豔,淡淡的线条勾勒出事物的形状。


可就在他接起那通电话时,一切都变了。


一如往常的生活回想起来竟然只剩下模糊不清的影子,只有当下的错愕是真实的。


九澜杀过很多人,真的很多很多,多到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比起活人更像是死人。

他不晓得活着该要是怎样才算精彩满分,可却无比通透人要如何才会获得最完美的死亡。

他太瞭解死亡了,这个色彩斑斓的世界相较之下反而陌生许多。


所以他恐慌了,在知道褚冥漾可能会死去的时候。


他知道自己错过了,彼此之间只会渐行渐远,这些他都明白,可是九澜从来没有想到他们会以这种方式,渐行渐远。

如果他死了,那么他们这辈子就真的永远错过了。


这么意识到的瞬间,恐慌、焦躁、愤怒冲上心头,他用暴力宣泄激烈的情绪,用不满点燃火焰烧掉所有原以为的蛮不在乎。


直到火焰燃烧殆尽,留下一片狼籍难堪的痛。

很痛,真的很痛,痛到让他明白其实自己从来没有放下过。


理智与感性蛮不讲理纠缠了这么多年,直到今天,他才痛到彻底清醒过来。


明白错过了,却不知道自己从来没有放下过,所以才会止足不前,无法前进。

他终究不是戴洛,做不到那么坦然释怀。


而现在,九澜只愿自己能够在快一点。

在快一点,在快一点,他要赶到他的身旁。











他一直以为自己有选择,可以去选择要不要喜欢一个人,要不要放弃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无法毅然决然的去承担责任、分別的时候没有撕心裂肺的痛、这几年如常的生活……这些都只是因为没那么喜欢。


所以他会走出来,也一定走的出来。


九澜是如此认为的,只是那个时候的他还不明白。

他不知道真的爱上一个人时,会变得犹豫不决,变的容易害怕失去与受到伤害,变的容易贪心和满足。

总是会忍不住想要他陪在身边,却又觉得无论他去往哪里、所追逐的梦想与目标是什么都没关系,只要健康平安就好。


他不晓得,人可以选择要不要喜欢一个人,却不能够选择要不要继续爱一个人,因为他的心脏已然不在属于自己。


曾经,九澜不晓得,但是现在,他明白了。


还好一切都还不算太晚。


褚冥漾的病情稳定了,生命暂且是靠密药维持住,眼下只需要慢慢解毒就好。


他也不在躲远远的,窝在实验室避不见面,而是三天两头往白陵跑,借看诊的名义和那人多聊几句。


至於做不完的任务?

全扔给西瑞了,弟弟本来就是给哥哥压榨用的。


许久不见,他们俩不免有些生疏,但是僵硬的气氛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消融了。

会这么顺利主要也是因为褚冥漾其实一直都很想见他,否则也不会持续往罗耶伊亚家送邀请函了。


他见到自己时,苍白的脸庞马上就绽开了笑容。


那一刻,九澜觉得一直空荡荡的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连嘴角都忍不住勾起一个满足的笑。


然而,这份愉快总是会被一些事情打散。


看着褚冥漾乖顺的让阿斯利安餵药,九澜心里头的感觉就跟那药一样苦。

难以下咽的药物有胶囊裹著,但是他苦涩糟糕的心情却只能靠笑来遮掩。


这个时候就会格外庆幸浏海很长,替自己省去很多麻烦。


那样子亲暱的举动他看在眼里,难受、苦涩、阴郁,可又能如何?事实不会改变。


他在这里没有一席之地,没有朝夕相处的优势,和首领没有生死与共的回忆。

错过了一个职位之后,一错再错的错过相处的时间。


当褚冥漾红著脸跟他说,和守护者在一起时,九澜別过头去,假装闷笑,发丝后的金眸却是痛的紧闭。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可没关系,这毕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而且这个消息对他而言,也不一定是全然的坏事。


如果褚冥漾可以接受复数的情感,那么,自己的情感是不是也有机会被接受?

眼下他们才刚恢复交流没多久,还不是时候,但在一两年之后呢?

这一切不是没有可能。


为了这个可能性,九澜愿意慢慢熬,发挥暗杀者的心性,忍住迫切想将一切脱口而出的心情,忍受他们亲暱时被忽略的煎熬,忍、忍、忍、忍,为了那一丝丝的希望,所有的事情他都可以忍。


九澜.罗耶伊亚就是既然决定要做,就一定会做到的男人。


他终会得到他。


螫伏的过程很漫长,但至少他还是可以名正言顺的造访白陵,陪在他身边,而且多了一层感情,首领的人身安全可以说是滴水不漏,晋升到了另外一个级別。


至少他还可以见到他、至少他很安全。


两个至少,让九澜在艰难的等待中宽心不少。


可黑手党首领,有几个在漫长的一生中,真能无风无雨、平平安安的善终?














战争一定会到来。

他晓得,却没料到会这么快。


收到开战消息没多久,西瑞就直接跑回来踹门『邀』他参战。

对于这半强迫的邀约,九澜在欣然接受的同时,也不免好生感叹。


他真的以为不会有这一天。

十代首领的守护者有多强,是道上有目共睹的,被战况搞到需要寻求支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但现在童话发生,神话崩塌了。


情况到底糟成什么样子?


沿途他反覆思考这个问题,然而所有的困惑与不敢置信,在见到首领时全都烟消云散。


偌大的首领室,半只脚跨进棺材里的少年坐在床褥上,看着他。


那一瞬间,世界静了下来。

白陵首领负伤的事情并没有传出去,要不是西瑞让他先过来确认褚冥漾的状况,九澜也不会晓得这件事情。

一路上他做了很多心理準备,就是希望在见面时能够一如往常,不带任何负面情绪。


但是,他的準备终究还是白做了。


他向他走去,身体僵硬的好似几年没有动过,世界因为压抑的情感而变的黑白,时间连同呼吸一起凝滞。


「九澜大哥,好久不见。」


一如往常的招呼,一如往常的笑脸,可脸颊上的红润不在,身体的血色也全然退去。


看着那张憔悴的面孔用同样的表情,跟自己打招呼时,九澜所有强压下来的情感完全溃堤了。


彻彻底底的崩溃。

在不舍过后,是强烈的愤怒,对自己、对没有尽到职责的守护者,对幕后凶手的兇狠愤怒。

他以为他可以等,却没料到褚冥漾不行;他以为守护者这段时间会护他周全,却没料到世人眼里的铜墙铁壁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他以为他待人宽容和善,不至於招惹这么兇狠的仇家,却没料到世仇往往在劫难逃。


这样子的身体,即使救回来了,也肯定不会再健康了。


九澜后悔、愤怒、怨恨,阴暗的情绪一波波的袭来,将他所有残存的理智彻底吞没。


他已经没有办法理智的去考量他们之间的事情了,他只知道,他不要就这样失去他。


他不要以这种形式错过这个人。


一反先前的耐心作风,九澜不在掩藏自己的心思,严峻的局势彻底激起他骨子里的疯狂。


谁都不能阻止,一定要得到,谁敢阻挠就杀死谁。


他已经不打算让任何人事物阻挡在这条路之前。









开完会后,褚冥漾马上被他拎回房间休息。

虽然表面上只是气色不太好,没什么精神,但九澜清楚他其实很不舒服。


虽然嗽过口,但讲话时还是会飘出一股呕吐的淡淡酸味,除此之外睡着时也面露痛楚。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其他人全被他轰出去了,就连阿斯利安也不准留下。

为此还和雾之守护者打了一架………..也好,反正之后总是会打的,先动过几次手以后会更有利。


金色的眼睛凶狠的瞇了起来,在触及褚冥漾痛苦的睡颜时,却又松下。

九澜伸出手,抚上他的背,一下一下的摸,从臂膀轻抚到尾椎。


那对因为痛苦而扭在一起的眉毛,慢慢地被抚平了。


他看着他放松入睡,在确定人完全睡去后,才提起镰刀满脸肃杀的走出去。


葛兰多的车队照理来说早该到了,这么久都没有消息……..


薄唇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冷笑,九澜转开门把,在跨步走出去时敛尽身上的杀意。


然后挥舞起镰刀。


战争,已经开始了。









后记




九澜是我写的第一个失恋型角色,老实说在这之前我从没写想过这类型角色。
冰炎為什麼與九瀾針鋒相對?
不是幼稚的吃醋,而是因為他感覺到危險。
他可以接受阿斯利安和其他人,卻獨獨沒有辦法接受九瀾
因為這個人是危險的,他骨子裡嗜血瘋狂,而讓這樣子的一個未爆彈跟在褚冥漾的身邊,是冰炎不會允許的事情。
所以他們針鋒相對。

就目前看來,學長的判斷是對的((遠目。


下收一點我在動筆時的感情規劃XD:


人的一生当中,都有可能遇到那么一个人。

他让你很痛,让你丧心病狂,让你忍不住频频回头。

在一起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对的时间对的人。


但那个人,就是永远在不对的时候出现。


然后我们错过,遗憾、惋惜。


如果撕心裂肺,那么他可能是对的人,只是你与之错时。

如果没有,那么恭喜你,你错过的还不是最精彩的。


喜欢一个人可以很客观的分析,但爱上一个人后,许多事情变的身不由己。

我们可以选择要不要放开一个喜欢的人,却从来没办法选择要不要继续爱一个人,因为你的心已经不再是掌握在自己手上了。


我们当然可以很理智的斩断感情,客观理智的不要让自己受伤下去。

可你会痛,很痛非常痛,尽管时间会带走伤痛,让最痛最浓重的那一笔伤口凝成疤,但他永远会是你心里头的一个结。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你会不受控制的忆起,在忙碌的恍惚的片刻你会想起,在看到菜单时你会点到他爱吃的。

你总是会记得他的一切,甚至不小心把他的习惯跟其他人混在一起,曾经的点点滴滴会反覆出现在你的身边。


他会残留在你的生活里,残留在你的记忆里,蛮不讲理纠缠不休。


你们曾经那样友好,有很多美好的回忆,然而,在错过之后,过往的种种无论多么灿烂,都将成为烟火燃尽后的怅然云烟。


而你永远只能记得,永远会记得,因为这是你仅存的,拥有的部分。

因为你们已然错过。


九澜意识到这些,於是他恐慌、他不甘,他奋不顾身的追上去。


他要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这是他的性格,他的肆无忌惮,他知道自己错过了,但他不明白的是,原来自己从没放下过。


错过了,却放不下,所以没有往前走。

他不是戴洛,做不成那么高尚的人,他是九澜,恶名昭彰肆意妄为的罗耶伊亚三子,一旦决定好的事情谁都拦不住他。


其实早在他无法做出选择,左右自己的心时,他就已经选择了。


我们都曾经蒙蒙懂懂过,跌跌撞撞的往前走。

九澜跌跌撞撞走出来了,知道自己做不成高尚的人,知道自己其实从来没有忘怀,明白其实从来没有放手过,於是开始肆无忌惮的追求。


人生的满分在哪里?名声好有车有房有钱?

做一个大家眼中的乖小孩,知大义明大理懂进退,然后呢?

这些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如果这就是满分,为什么他感觉不到任何幸福?


於是他顺心而活,毅然决然做一个要夺人所爱的流氓((大误。


我把九澜写得很自私,尽可能让他的一举一动充满人性的自私,这点对他真的很抱歉,也对喜欢这个角色阳光正面的人很抱歉。

但在下笔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把他写成这样。


很自私,但是很愉快,很肆无忌惮,不懂的退让两个字怎么写。

他曾经错过,但是现在他已然做出选择,急起直追,继续他的道德败坏追妻之路..咳


总之就是这样子((下台一鞠躬。


喜欢可以浮个水,欢迎追追收藏xDDDDD



最后附一下小男孩乐团的<等着你回来>歌词


在打的时候是听着这首歌生的owo,自己觉得应景xD



是你无私付出等待

不奢求不退还

是你教我怎么去爱

是真心不隐瞒

为何我还是再次不小心伤害

伤害最不该最脆弱你的关怀

信任不是廉价依赖可玩弄摧残

等着你回来还在这里等心里盼

不要说离开好想飞奔去天旋转

不是常常说不能牺牲真爱

最亲近的人承受最多无奈

虚伪的告白能够掩盖住多少崩坏


Oh oh oh oh

还能挥霍掉多少遗憾

Oh oh oh oh

悔恨绝不能再重来


是你无私付出等待

不奢求不退还

是你教我怎么去爱

是真心不隐瞒

为何我还是再次不小心伤害

伤害最不该最脆弱你的关怀

信任不是廉价依赖可玩弄摧残

等着你回来还在这里等心里盼

不要说离开好想飞奔去天旋转

不是常常说不能牺牲真爱

最亲近的人承受最多无奈

虚伪的告白能够掩盖住多少崩坏


Oh oh oh oh

还能挥霍掉多少遗憾

Oh oh oh oh

悔恨绝不能再重来

And now you're gone


等着你回来还在这里等心里盼

不要说离开好想飞奔去天旋转

不是常常说不能牺牲真爱

最亲近的人承受最多无奈

虚伪的告白能够掩盖住多少崩坏


Oh oh oh oh

还能挥霍掉多少遗憾

Oh oh oh oh

悔恨让我们珍惜现在

Oh oh oh oh

还能挥霍掉多少遗憾

Oh oh oh oh

悔恨让我们珍惜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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